第1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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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抿唇轻咬牙,江策却只轻轻一抽,手指转动,珠簪就又进薛婵发髻之中。 “薛姑娘,要小心啊。” 云生扶稳薛婵,待她坐直身,状似平静地整理衣衫。 江策倒是看她这副狼狈模样心情很好,一双笑弯了的眼神采飞扬。 他道:“簪钗本为配饰,还请姑娘好好戴在头上,可莫要以此伤人性命呀。” 薛婵却有些几丝笑意,缓缓开口。 “若是无事安好,珠簪自然该好好地簪在头上?谁又会那般狠辣,平白以此伤人呢,二公子说笑了。” 江策收了些笑容,默不作声打量她。 不知道薛婵究竟还记不记得那天的事,还记不记得他。 许是看得有些久,薛婵面露不悦。 “二公子可知非礼勿视之言?” 江策不禁觉得好笑:“看你,那还不如我回去揽镜自照来得赏心悦目。” 她淡淡笑道:“我不过蒲柳之人,怎堪比您金玉之姿。二公子风姿出众,任谁在您面前都会暗淡无色的。” 果然,这个人,他实在是太不喜欢了。 论容貌,放在人堆里也并不打眼。 挑不出毛病,找不到特色。 不,还是有的。 鼻子眼睛生得那叫一个,千般可恶,万般可恨。 她太可恶,可恶得一骑绝尘,可恶得令人印象深刻。 “薛姑娘这张脸太妄自菲薄了,你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。” 江策直接挑明了道:“这门婚事,非我本意。然而是陛下与皇后之意,愿结两姓之好。我无可奈何,也就只能和你绑在一起了。” 他将手中搁在茶几上,托着小巴凑近薛婵,笑意隐隐:“可是呢,你我总是要认识,熟悉、甚至.....” “成亲,度过一生。” 他问她:“名字,好歹是未婚夫妻,能否告诉在下呢?” 薛婵本不想理他,可一想自己不给,他一定也会费劲弄。干脆在案几写下了字。 江策伸手托着下巴,笑意隐隐:“‘檀欒婵娟,玉润碧鲜’。当真是个美好的字,字是美好的字,可惜人不是。” “……” 薛婵直觉厌烦,懒得理他。直接低下头,不再作回答。 无论他说什么,她都不再开口。 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。 她过于沉默,仿佛幽潭般哪怕丢下再多石子也溅不起水花。 这种不在乎又没有任何回应的感觉,实在是太让人心烦了。 太讨厌了,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讨厌了。 见她不理自己,江策开始左摇右晃烦她。 不开口,不说话,当然可以。 他就要在她面前晃,晃得她心烦,晃得她不高兴。 两人就那样相对而坐,江策一手叉腰一手倚案托脸盯着薛婵。 她不言不语,即使是他有意针对戏弄也没有太多反应,只是低头拨弄茶炉里的炭火。 茶已烹好,薛婵轻提茶壶注水入杯,杯中的茶水红亮。 她才准备伸手握杯,有一只手更快取过那杯茶。江策散漫地一饮而尽,又将空了的茶杯置在桌上。 “二公子若是想饮茶,大可唤人来烹。” 江策挑眉:“我就是要喝这个茶壶里的茶水,怎么,不行吗?” 【作者有话说】 注: “檀欒婵娟,玉润碧鲜”--晋 左思《吴都赋》 第13章 “随你” 薛婵干脆不饮茶,转手去拿桌上那盏樱桃甜糕,然而也是同样落入了江策手中。 江策拿起甜糕咬了一口,笑得极灿烂:“多谢” 薛婵端坐着不做声,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当未闻未见。 二人静默许久。 许是江策也有些自知无趣,将那盏甜糕轻轻一推,连盏带糕的,稳稳落在另一张案桌上。 薛婵弯出一抹淡笑,显得有些冷。 “自我入京也曾听过身边之人夸赞二公子风姿出众,是难得的好儿郎。只是今日一见,却觉得又少说了几样。” 江策缄口未言,等她说出好话来听。 “哦?” 薛婵同江策相视,笑得更深了些。 “二公子,舌长如莲花,薄唇多真情。” 江策露出的笑僵住,攥紧了喜团的尾巴。 他就知道,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。可是平白被讽刺一顿,自己亦是不甘示弱。 “这门婚事,非我本意。我无可奈何,也就只能和你绑在一起了。可是呢,你我总是要认识,熟悉、甚至.....” “成亲,度过一生。” 他凑近了,笑意隐隐:“名字,好歹是未婚夫妻,能否告诉在下呢?” 若不是觉得他一定会私下里打探,她才不想理他。 薛婵在案几写下字。 江策伸手托着下巴:“‘檀欒婵娟,玉润碧鲜’。当真是个美好的字,字是美好的字,可惜人不是。” 薛婵揭开茶壶盖子,以袖而掩,两颗小丸落入壶中。待到水滚开,她才慢悠悠倒茶。 一盏茶推至他面前:“二公子,请。” 江策早就看穿了那温和皮囊,刚才还不知道是谁那样嘴利,这个时候又装什么。 他不吃这套,当着薛婵的面将茶水倒入泥炉,小茶炉冒起白雾,又轻巧夺过薛婵手中的茶道:“这杯太烫了,我不喝,你这杯正好。” “......” 薛婵神色顿时不悦,唇也抿的更紧了。 江策见她暗中咬牙生气的模样,顿时愉悦起来。他就是看不惯她,就是要针对她。 她不高兴,他就高兴。 于是笑意愈发明亮,心满意足地将茶水一饮而尽。 “咳咳咳咳咳” 茶水入喉,江策猛地呛住疯狂咳嗽起来。若非他即使捂嘴,那茶水就要被尽数咳出来了。不因其他,只因那杯茶苦得要命,苦得让人让人发呕。 江策塞了块甜糕,然而还是压不住那苦味。 他平生最讨厌苦的东西了。 “你放了什么东西!” “我还在养病,现下是我吃药的时候,不过是我往日里吃的两副丸药罢了。”薛婵微微冷笑,淡声道:“二公子,我给我自己倒药茶,是你自己要抢来喝,难道还怪我吗?” 她似乎是被气笑了,也回瞪着他。 “我真不明白。你有意刁难,我忍了,如今自取其辱反倒又是我的错。难道这茶是我逼你喝的吗?” 薛婵语气又尖又利,面庞飞粉,是气的。 “你、你、” 江策被她这话说得,一张脸迅速红到了耳尖。他“噌”一声站起来,喜团因此跳下去。 两人一坐一站,隔着一张案桌对峙。 馆内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,想劝又不大敢劝,暗暗观察着,随时准备去找郑檀。 “江二哥......” 两人眼见着就要吵起来,进入水榭的方有希先开口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 江策一瞬间就冷静下来。 他长臂一伸,捞起正玩儿杯子的喜团,弯唇含笑,俯身轻声:“在下江策,表字泊舟。来日方长,还请薛姑娘记牢了。” 薛婵仍旧是温良地欠身。 江策捞起喜团往肩上一放,同进来的几人见礼。 他走后,方有希几人这才走进来,尴尬一笑:“我......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?” 薛婵淡淡笑道:“你们来的正是时候。” 几人也有些好奇,不过又不好问薛婵,也都按下好奇的心聚在一处围炉。 薛婵面上含笑,平静温和。 程怀珠的目光在薛婵身上来回转,心下疑惑。 这俩人,怎么回事? 她是不怕薛婵会觉得冒犯的,拉了拉她的衣袖,悄悄问她。 “你俩……” 没想到薛婵转头,笑容十分标准客气,轻轻吐字:“别问,心烦。” 啊? 程怀珠看云生,云生接收到她询问的目光,摇摇头。 程怀珠心里只一阵:啊?啊?啊? 到底发生什么了? 她真的很想知道啊! — 一人一猫往外走。 江策想到到薛婵那装模作样,牙尖嘴利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 他就知道,这人不仅说不出什么好话,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是他看得顺眼的地方。 姿容平平,虚伪冷薄,气焰还比他嚣张,这样下去往后的日子还得了? 岂不是天天要被她压着打? 这岂能忍? 这不能忍。 “可恶!” 江策一拳捶在梅树上,雪落在脖颈间,顿时冷得一激灵。 喜团被雪一淋,喵呜着一脚蹬他脸上,一时间又冷又疼的。 “可恶可恶可恶!” 它跑出去,被走上前来的小郎一把捞入怀里。 郑少愈蹭着喜团的软肚,一边埋怨江策:“你去找个猫怎么还找到这里来了?害的我和萧怀亭好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