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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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另外,初桃你替我寻些彩线来。” 她忽然开口,说出些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。可是一回头,薛婵却只是正在认真作画。 她们相视一眼,齐齐答道:“好” 薛婵那幅画画了一个上午,可是她画得耐心认真,所以云生与初桃也一起坐在一旁陪着她。 两人做衣裳的做衣裳,看书的看书,直到薛婵画完最后一笔,已经过了正午,这才陪着一起吃了午饭。 待到薛婵午午憩起来,与初桃共坐在窗下整理丝线,云生从仓库里找到了玉佩还顺便取了盒用来打珠络的珍珠与玉珠,又从小厨房端了春娘做给薛婵的杏仁酪进门。 薛婵正和初桃坐在一起,拿着那些丝线商量着用什么颜色,打什么花样。 云生将木盒放下,又把杏仁酪推到薛婵面前:“还没决定好吗?” 薛婵叹了口气,一手托脸,一手用瓷勺舀着嫩滑的浆酪:“没呢,纠结的很。” 她才想起来,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啊。 云生笑道:“姑娘八百年都不会做这些东西一回,怎么今日突然起了兴致要做这些?” 薛婵打开木盒,摸着凉润的玉佩,敛下睫毛出了神。 为什么呢? 是喜欢吗? 其实也不是,自己确实并不喜欢江策,这个人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她不喜欢的地方了,还讨嫌的要命。 但偏偏,人是个好人。 两人身负婚约,他又帮了她。于情于理,哪怕只是单纯的礼数,都是该回的。虽然从一开始就有诸多不睦与矛盾,可是她该报复的也都报复了,没有什么旧账。 她只是在想,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,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得下。 他喜欢他,她也不嫌恶,加上有婚约,往后两人也是要一起过日子的。 既然如此,看在他心动的份儿上,就给他一个机会吧。 试着接受婚约,缓和关系,增进情感,准备着日后一起生活,至少能够做到相敬如宾。并且,她不喜欢被动接受,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,所以她应该在这段关系里主动做出行动和选择。 初桃腼腆一笑:“姑娘,要不我替你做吧?” 薛婵想了想,还是摇摇头:“还是我自己做吧,你给我打个样就行。” 初桃点点头。 薛婵选了樱粉与水蓝的线,先穿过玉佩,然后在上方串入玉石与珍珠,打了个吉祥结。又继续打个简单的蛇结,串入玉石珍珠。 可是较为复杂的结她也不大会打,所以初桃慢慢拆解,慢慢教。 薛婵也有耐心,打错了就重打,一点点绕。 反反复复,直至日光一点点移转,花影缭乱。 敲定了样式,她打了个酸浆草结,穿上珠玉,又打了两个小小的百合结。随后继续串珍珠,随后绕出吉祥结。随后又打了小的双钱结,串珠玉。打到尾,费时最久的是那个精巧的祥云蝴蝶结,在蝴蝶尾部打出十字结后算作收尾。 最后,编入珠玉与流苏。 当她打完时,拿起那玉佩,映着光,微微一笑。 “等明日,送出去吧。” 已至傍晚,金乌沉落,镕金似的光落满了芍药圃。 青袍玉冠的青年正如往常般,提着水壶缓步而至。 这是他从年初就让人僻出的花圃,栽满了芍药花。在他的精心培育之下,终于开出了一片来。 虽然在这花圃里不过只是一小部分,可是他相信,只要自己日日来浇水栽培,一定能在郑檀生日之间,让这芍药圃开满。 于是,尚且年轻自信的武安侯,提着他那小水壶来,却只见到满是绿意的花圃,全然不见开着的花。 他先是闭上了眼,以为是错觉。 然后,深深呼气,吐气,再睁开眼。 蓦地,他捏紧了水壶。 “江、泊、舟!” 他转身就走,背影匆匆连衣袍角都带着几分怒气,小水壶里的水“哐当哐当”直响,湿了一路。 江籍拎着水壶站在蔷薇架下,路过的仆从都不自觉禁了声,加快脚步离开。 江策闲散地从小石板桥上走过,遇见脚步匆匆的丫头小厮。 一个,两个,三个,四个。 他一边走一边数,觉得怪异,最后开口:“走这么快做什么?后头有鬼追不成?” 没有鬼追,但也差不多了。 小厮丫头挤出笑:“侯爷来了。” 江策皱眉,还有些茫然嘀咕,“这个时候他不回去陪檀jiejie吃饭,来找我干什么?” 不过他也不在乎,来就来呗。 江策挥挥手,让他们做自己的事去,自己又继续往前走。 他过了小石桥,就瞧见江籍站在雪庐外的那架蔷薇旁,正背着身给花浇水。 可是那水壶早就没水,只是空空如也。 江策叉腰站在他身后:“什么事?你该不会就为了给我的花浇水?” “你的花......”江籍深深呼吸,转身依旧是姿态挺拔弘雅,勾唇扬出个假笑:“那我的花呢?” “啊?”江策听得一头雾水,“什么花?” “我的,芍药花。”江籍笑得愈发深、愈发僵:“去、哪、了?” 江策眨眨眼,状似恍然般道:“原来那是你种的呀。” 江籍一笑:“嗯” 他本以为江策会立马悔悟,谁知他却看了眼小水壶,又道:“我就说呢,咱们的府里的花匠什么时候技艺这样差了,那么大个花圃,就开了那么几朵花。” 江籍呼吸一窒,反而笑了:“那又怎样?” “我当然不能怎样了”江策闲散道:“实话实说罢了。” 虽然,他说的是事实。 但是...... 年轻的武安侯已经近乎咬牙切齿:“那是.....我给四娘准备办生辰宴的地方。” 江策眨巴眨巴眼,转身要走:“那我现在去给檀jiejie道歉赔罪吧。” 江籍:“站住!不许去!” “那这花我摘都摘了,又不能给你吐出来。”江策转回来,笑容灿烂,“要不然我给你去外头买总行了吧。” 买? 那怎么行。 江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壶,心神一动,几步就跃到了江策面前。 他将水壶塞入,广袖一拂:“从明天开始,你给我每天去芍药圃打理我的花,要是月底我见不到花开,你就死定了。” 江策淡淡道:“哦” 江籍冷哼一声,从他身边掠过。他走了几步,还是觉得不大解气,忽似想到什么般回头。 “江泊舟”武安侯此时笑得十分真挚:“你该不会,是送给薛大姑娘的吧?” 江策没吭声,江籍笑得愈发深。 他道:“你这又是送画又是送花的,怎么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呢?这能说明什么呢?说明你讨姑娘喜欢的手段,实在是太烂了。” 江籍慢悠悠踱步回来,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:“毕竟,我是你兄长,比起你还是很有经验的。所以啊,若是有问题随时来请教,我必定倾囊相授。” 江籍笑着就走了。 江策抿唇,吐出话来。 “要你管!” 【作者有话说】 收到了亲友给小薛画的□□卡[加油] 第42章 翌日早。 薛婵起床,她梳洗完毕之后将《春郊行乐图》取出欣赏。 才刚走到书案前,才发现昨日绘的那幅小图不知所踪。 “初桃,你们瞧见我昨日绘的那幅芍药图了吗?” 初桃在镜台前整理薛婵的首饰,摇了摇头:“我进来时候还在呢。” 薛婵问:“云生呢?” 初桃:“她将那玉佩差人送武安侯府去了呀。” 话才说完,云生就进门了。 “怎么了?” 薛婵问她:“你瞧着我昨日画那幅芍药图了吗?” 云生有些懵:“姑娘放在玉佩盒子边,我以为那也是要给江二公子的东西,就一并封进送走了。” 薛婵轻皱眉,云生立刻道:“我现在让人去追回来!” 她立刻就转身要出去,薛婵叫住她:“罢了,送了就送了,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” 云生:“真的?” 薛婵取出《春郊行乐图》,认真想了想,淡淡叹了口气道:“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.......” 觉得应该不至于有问题...... 薛婵低着头想了一番,觉得确实如此,便又安心地看画了。 玉佩和画送到武安侯府时,江策早已上值。 于是外院的小厮就又一道道传进来,直至送到他的院子。东西送到的时候,恰巧郁娘子坐在雪庐的院子里逗喜团和那只取了名叫年年的兔子。 兰溪带着人替他们换上入夏时的箪席、薄被以及给两个人新制的夏衫。 又玉坐在郁娘子对面读书,她一边抱着兔子,一边时不时给他讲解,喜团在院子里扑蝴蝶玩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