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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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婵道:“已经很晚了,明日再来吧。” 裴霁求知若渴,立刻摇头:“我不累。” 薛婵道:“可我需要休息了。” 她立刻拿着书从凳子上站起来,像屋内的几人都认真举了个躬。 “多谢您,劳烦您了。” 初桃开门送她回去,等再回来的时候,薛婵在提笔写信。 她写着写着,又道:“云生,咱们带着的画里是不是有幅青鸟图。” 云生在哪堆画里扫了眼,抽出其中一卷:“对,带来了。” 薛婵道:“拿给我。” 第114章 翌日早。 裴霁再来的时候,薛婵却坐在楼下,身边的人忙着整理行装。 她惊讶:“您要走了吗?” 薛婵点点头:“是的,我还有急事,所以要走了。” 裴霁立刻上前:“您带我一起走吧,我可以做您的侍女。我娘做饭可好吃了,可以跟着一起做您的厨娘。” 薛婵淡淡道:“我已经有厨娘和侍女了。” 裴霁失落地松开她的手。 “姑娘,人我请来了。”云生领着个妇人来。 她将裴霁揽在身后,小心翼翼道:“不知是小女,冲撞到了贵人吗?” 薛婵轻摇头,伸手道:“两位请坐。” 妇人有些迷茫,也不敢坐下。 云生上前请了一遍:“别担心,我家娘子有事同你们商量,请坐吧。” 两人这才坐到了薛婵对面。 薛婵此刻才露出温和的笑意来:“裴霁,你要明白读书可能会令你很痛苦。” 裴霁道:“我不怕,我宁愿痛苦。” 薛婵看了眼裴霁,同妇人道:“她这样的人,不该埋没在此的,她应该去读书。” 厨娘苦笑了一下,本想说什么却被薛婵打断了。 薛婵将备好的东西推至她们面前,依次讲。 “这里有两封信,一封是我的手书,一封是引荐信,另外还有一些银钱。你们拿着我的手书到上京,过朱雀街寻知书巷的一处程宅。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了。程宅的主人是我舅舅家,你将这封手书给他看,他会替你们安排的。” 她这话落在两人耳中,有些震惊到反应不过来。 薛婵又继续道:“我舅舅看了手书之后便会安排你们去长洲,凭着我的荐信,她就可以在李家的书院读书了。” 她没说话,裴霁已经先行反应过来,这些话都意味着什么。 厨娘后知后觉,既觉得惊喜,可又觉得惶恐。这样莫大的恩情,让她下意识想要推辞。 薛婵轻轻抬起眼,裴霁拦住了自己的母亲,上前仰起头,深深吸了两口气道。 “我要怎么报答你。” 薛婵道:“你不需要报答我,你只需要不辜负自己就好。” “我要启程了。”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,向两人颔首,起身出门。留下的,只有书信,护送的人,还有一幅画。 裴霁展开那幅画:青鸟衔花,欲凌九天。 她抬起头。 薛婵正欲走下石阶,又回头轻声道。 “裴霁,咱们有缘再见了。”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稍稍让行程慢了一些,故而她们紧赶慢赶。 虽然路程很赶,薛婵还是看了许多的景,走了许多地方。 行至云州境内,汀南的花鼓戏,油羊的麻杍糕,她甚至还买了一套杨柳镇的版刻画。 又走了小半个月,她们到了云州境内,本来该经沧澜江往下一处官驿去。然而正逢谷雨天,下了场好大的雨,一行人不得不敲开沧澜江畔那座道观的门。 来开门的是个小道士,半躲在门后问她们:“几位有何事?” 云生道:“我等一行人要过沧澜江,突逢大雨无处躲避,不知可否借贵观暂避?” “这个啊......”小道士有些犹豫,又见她们实在有些狼狈,“观中正有客人在,我且去问问,你们可否稍等?” 云生看了眼戴帷帽的薛婵,见她点头便也应声。 “好,多谢。” 那小道士忙入内去问正在檐下听雨对棋的青年与老道长。 “避雨本非大事,只是你......”老道长摸着胡子询问对坐的萧怀亭。 萧怀亭道:“哪有我在就不让人入的道理,请他们进来吧。” 小道士立刻打伞跑去开门,随后引着薛婵她们进来了。 这座道观并不大,小小一座,房屋几间,故而她们进来就瞧见檐下收棋子的萧怀亭。 初桃先认出了他,惊讶一声:“萧世子” 薛婵掀起帏帽,同听声抬头的萧怀亭撞上目光。 她意外之余,又想起来萧怀亭年初的时候刚好调任云州。 萧怀亭见她们一行人:“薛娘子怎会在云州?又往何处去?” 薛婵道:“我父亲病重,陛下允我回玉川探望。” “这样啊......”萧怀亭暗自叹伤,却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。 身份有别,还是避开些的好。 只是想到江策,他更悲恸了。 “眼见着天就要黑了,若是你们不嫌弃,便暂时在这儿道观住一晚,明日再走吧。” 薛婵见这道观小小的,并不能容纳她们太多人,有些犹豫:“可是......” “不必担忧,我会从这里离开,你们安心住下便是。”萧怀亭见她犹豫,轻声回应。 “那你该往何处去呢?” 萧怀亭笑了笑:“我在此处任职,又怎会有无处可去呢?” 情况实在是糟糕,薛婵也总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淋雨挨饿,便也就应下了。 萧怀亭着人将屋子收拾出来,薛婵就暂时在檐下避雨。 两人隔得远,奈何庭院小,便又显得近。 站在楼栏前,甚至可以看到雨天的清澜江。昏天漠漠,潮卷白鹭青钱满。 萧怀亭忍了忍,终究还是开口问她:“你......你还好吗?” 薛婵道:“……我挺好的。” 他本想再安慰两句,却又说不想出什么话来,干脆缄口不言。 等到薛婵被侍女引到后室,他手中紧握的棋子才重新被放回了棋篓里。 等到萧怀亭走的时候,托人带了话,这座道观里的老道长是他一位表叔伯,让她安心。 天彻底黑了,雨却还在下。 云生多点了两盏灯,方便薛婵整理书稿。 那是她自离京开始一路写下的,原先她画画,画不成之后就写字,走走停停的倒写了很多的文稿。所记并无太多特殊,也都只是游记与各方地土风貌。 其实这些记录的大多都是小事,但薛婵觉得应该要记些什么,写些什么。 书稿里还有一部分很特别,纸页老旧发黄。 那并非薛婵的手稿,而是最后一次薛贵妃给她,让她带走的。 薛婵看过那些零散的文稿,里头一大半是玉川的风物,另外一些是上京的。 听薛承淮说,薛贵妃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纸笔在山间水畔走走写写,似乎还曾说要写地志,却也没写成。 薛贵妃的那些文稿很多是烧毁了的,由黄及黑的卷边像一张张枯黄在地的叶子。 薛婵不知道为何会烧毁,也为何又留了下来。 薛贵妃没说,她也没问,只是将自己的与她的都合在一起。 那一张张的文稿被翻看着,薛婵看见了角落里的一行小字,不知道薛贵妃是什么时候所写。 “前方路,尚漫长,且徐行,勿回往。” 她觉得应该把这些文稿都辑起来,也许在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再看这些东西,仍旧记得春末夏初的渭水畔,那被晒得发热的清气茅草,也仍旧记得那石壁上不确定是不是桃花的花。 虽然走的地方并不太多,书稿未辑,她已经先取了个名字。 “就叫《洗心记》吧”薛婵这样说。 窗外雨一直下,似乎是要下一整夜的样子。雨水打在树上,婆娑不停,那雨声里好像又掺着断断续续的微弱琴声。 薛婵就这样在雨声灯花里认真整理一页页的手稿。 她觉得自己的那具躯壳,好像又在这样的走走停停的旅程中开始充盈起来。 雨下了一整夜,在天亮的时候停了。 云生初桃她们在整理行装准备离开,薛婵站在道观下的一处临水亭。 她看青蓝的江水滔滔而去,雨水洗净的山色空濛,水畔立着几支青绿荷叶。有的已经舒展成盘,有的还尚且卷成一抿绿,其中几支青荷亭亭而立。 想来天气再热上一些,就会开了。 萧怀亭走到她身边。 薛婵笑了笑:“世子这样早就上道观清修。” 萧怀亭道:“我来送你。” 薛婵垂眼,片刻后道:“多谢” 两人听着风声水声,没有说话。 “你想他吗?”他声音已哽。 薛婵轻声道:“我很想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