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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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挽清瘦的身形伫立在疾风骤雨中,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肌肤,甚至无法被风吹起。 随着晏南雀的话音落下,她面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。 “你骗我。” “你救了我那么多次,你公开我的身份,心疼我身上的疤……你敢说,我对你来说,只是一条不听话的狗吗?” 暴雨落在omega面上,打得她低下头垂下眼,长睫盖住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眸。 “我不是最像苏长姻吗?你不舍得放弃我。为什么要签字,为什么要答应离婚,——你可以……把我当成她。” 怎样都好,白挽不在乎。 被当做替身也好,当做宠物也好,她不会离开晏南雀,死她也要死在晏南雀身边。 晏南雀垂眸看她,再度揣回口袋里的指尖微颤,心里掀起了一场天崩海啸的波澜。 白挽羽睫颤抖,宛若蝶翼,每一下微小的震动都引起另一片平原上猛烈的风暴。 她唇舌颤抖着,吐出一句话: “你不能不要我。” 每一个字都含着泪泣出血,像鸟类临死前哀恸的悲鸣,凄厉决绝。 “我不同意离婚,你休想扔掉我。”白挽死死掐紧了掌心,迎着硕大的雨抬眸看向眼前人,含着戾气的眼神狠绝,半分不肯转圜。 晏南雀下意识想后退,舌尖发痒。 她眨眼,冰冷道:“由不得你,我说过你的事你自己解决,你也无权插手我的决策,离婚是事实。” “白挽,你现在不是晏太太了,你说的那些,只是因为你这张脸和晏太太的身份。既然不是了,就早点适应好这个身份。” “你真的……很不听话。” 晏南雀面色有些为难,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,让我在这样的暴雨夜都不得安稳,还要撑伞出门找你。” 白挽周身冰冷,心口也像结了冰,浑身血液凉透了。 她看她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。 嫌丢掉的坏狗再一次给自己添了麻烦。 “趁早回去,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。” 晏南雀说完,转身欲要走,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,用力到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断般。她冷着脸回头,对上白挽含恨发亮的双眸。 “不准走。” “我不答应离婚,晏南雀,我不答应。” 晏南雀像是懒得理她,目光向下瞥了她握上来的手一眼,冷漠道:“松开,你把雨水弄到我身上了。” 白挽咬紧了牙关,口腔内是浓烈的血腥味,让她几乎要呕出来。 远处有嘈杂声响起,程家的人姗姗来迟,几名保镖朝她们快速跑过来,遵从老板的命令摁住了情绪不稳的二小姐,晏南雀得以脱身。 程怜从车上下来,有人替她撑着伞,她走至近处。 白挽目光死死望着晏南雀,唇角有血丝浸出。 她用力挣脱了保镖的手,抓住了晏南雀的衣角,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之色,死也不肯松开。苍白的眉眼刻满极端的偏执,眼里只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,她心里眼里的执念都是同一个人。 唯有她、只有她。 “你不能不要我,晏南雀,你不能这么做……” 白挽的声音哑得像沙,含着厚重的血腥气,好像是恨的,又不舍得恨。 她喊晏南雀的名字,一声又一声,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,刺进晏南雀心口,宛若濒死前的尖啸。 晏南雀听不下去了。 那叫喊声像是魔咒,紧紧圈住了她。 晏南雀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看向程怜,后者朝保镖微抬下颔。 冰凉的镇定剂推进白挽后颈,她眼皮渐渐沉了下去。 即便是晕过去了,她的手仍攥住晏南雀的衣角,死死攥着。 保镖有些为难,“老板,二小姐的手……” 程怜示意:“掰开。” 晏南雀叫停了她们。 她的目光落到白挽攥住自己的那只手上,手臂上还戴着那只白玉镯,想来是没人知道玉镯的由来,所以任由白挽戴着。 晏南雀伞面倾斜,遮住了晕过去的白挽。 其实这样大的雨,打不打伞都没用,身上总归还是会被淋湿的。 保镖很有眼力见地接过伞。 晏南雀握住了白挽的手,包裹住她冰凉的手背。 “她手有伤,不能强行掰开,给我刀。” 另一名保镖匆匆跑去车上,拿了小刀回来,晏南雀把她攥住的衣角割了下来。牵扯的力道没了,白挽攥紧的手微微松开,仍握着掌心的布料。 程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 晏南雀做了个意料之外的动作,她把白挽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。 “这镯子属于我。” 她直起身,接过保镖还来的伞。 程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,“你……还真是狠心,念想也不留。” 晏南雀:“徒增烦恼。” 程怜让保镖把晕倒的人抬回车上,自己却没走,“小晏总狠心至此,不怕她记恨你?” 晏南雀没回答她的问题,抬眸望向她,“我们做个交易。” “哦?”程怜漫不经心道:“我可什么都不缺。” “我知道季子意的想法,我知道怎么样让她和你在一起,你如果真的爱季子意,我会帮你。” 程怜看她。 漫天倾斜的雨中,她第二次正视晏南雀,上一次是在办公室,对方拒绝那份合同的时候。 她问:“你想要什么?” 晏南雀直白道:“你帮她。” 程沐霖不是好相处的性格,白挽初回程家,处境会很艰难,但好在程夫人是真心待她,也偏偏是因为这一点会导致白挽的日子会很难。 如果程怜这个在程家有着莫大话语权的人选择站在白挽身后,选择支持她,白挽就不会这么难了。只等她站稳脚跟,之后她在程家会如鱼得水。 摒弃了糟糕的过去,白挽的人生会慢慢变好。 “可以。” 程怜没问她为什么大费周章却不是为了自己,略一点头答应了她的合作要求。 她目光扫一眼地面,“小晏总下次雨天出门还是换双鞋来得好。” 程怜收回目光,转身离去。 晏南雀愣愣低头,发现自己没换鞋,穿的是那双居家的拖鞋。雨太大,道路两旁有积水,柔软的拖鞋湿透了,浸满雨水,格外沉重。 难怪她感觉脚上沉甸甸的。 晏南雀看着车辆远去,转身上楼,浸满雨水的拖鞋被她丢到楼道的垃圾桶。 白挽这次是真的离开了。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到那时候,白挽应该…… 算了,不想这些。 晏南雀换掉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,去洗了个澡,沉沉睡去。 第二天,她接到季子意的电话,告诉她程怜出国了,自己又自由了。 季子意奇怪道:“程家人不是来见白挽的吗?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。” “白挽也和她们回去了。” 季子意一顿:“什么?” 晏南雀没隐瞒,“我们离婚了。” 季子意吓得不轻,跟鹌鹑似的一句话不敢说。当天晚上就带着陈菀君来找她,嚷嚷要和她喝酒,排忧解难。 晏南雀在心里哭笑不得。 她伸手,指腹轻轻点在季子意额上,“我不需要。” “好吧。”季子意看她:“那这位人美心善的晏姓小jiejie愿意陪我这个失恋的可怜的小宝贝喝酒吗?” 晏南雀答应了。 陈菀君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看她们闹,季子意把酒柜里的酒全拆了。 半个晚上过去,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两个畅谈的醉鬼和一桌玻璃瓶。 陈菀君扶额。 晏南雀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发呆。季子意拿着话筒在唱歌,满屋都是她醉醺醺的跑调歌声。 陈菀君很少熬夜,每每晚睡都是因为发小。 她的目光落到晏南雀身上,问她:“阿晏,你在想什么?” “……” 晏南雀下颔抵着膝盖,掀起眼帘看她。 陈菀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。 晏南雀抬手扶着额头,喃喃道:“我的猫跑了。” “你养猫了?” “是我的,我喂了它三年,它陪了我三年,但是有一天早上我去找它的时候,它不见了,我到处都找不到它……我和它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,它咬我,没有真的咬,但是它咬我……因为我来晚了……没有我,它该怎么办?” 晏南雀的声音断断续续,说的话也颠倒,自言自语了半晌,她又变了口风。 “它离开我是对的,我没办法对它好,也没办法养它,它离开去找更好的主人了……” “你醉了,阿晏。” 陈菀君看着她,晏南雀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,面色纠结,缩在沙发一角。 她抬手,轻轻抚过发小的额头。 “没关系。”陈菀君说:“你的小猫不会怪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