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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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酒吧恢复了那种诡异的正常。 维罗妮卡慢慢地坐了下来。 但我不敢动。 我呆呆地看着她。 我坐在她旁边,感觉最明显。 就在刚才她发出命令的那一瞬间,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大又空虚的吸力从她身上传了出来。 那是……饥饿感。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穿越到禁食了很久状态中。 我看到维罗妮卡的手在微微颤抖。 她那双原本翠绿的眼睛,此刻变成了深邃的墨绿色,正死死地盯着刚才那个试图摸我的男人的后颈。 “……vee?”我小声叫她。 维罗妮卡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要把那种饥饿感硬生生地压回去。 她转过头看着我,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一些,显得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亮得吓人。 “没事,mouse。” 她拿起桌上的那杯威士忌,一口气灌了下去,喉咙发出咕咚一声。 “我只是……有点饿了。” 第30章 死人 汉堡的味道像嚼蜡一样,但我还是机械地咽了下去。 维罗妮卡放下了空酒杯,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,眼神时不时飘向酒吧深处那个标着“洗手间”的昏暗走廊。 “mouse,”她突然开口,“你去修车铺盯着那群人。” “啊?”我愣了一下,“现在?可是……” “别让他们偷工减料,也别让他们把我的轮毂刮花了。”她站起身,“我要去方便一下。” “可是vee,这里……”我想说这里很危险,到处都是暴徒。 “去。”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“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 我只能拿起包,硬着头皮走出了酒吧。 外面的空气依然湿冷刺骨。 那几个男孩正在修车铺昏黄的灯光下忙活,看到我过来,那个红帽子男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显然维罗妮卡给他的心理阴影还在。 他不敢跟我说话,只是闷头拧着螺丝。 我站在一堆废旧轮胎旁边,抱着双臂,试图从这件单薄的毛衣里汲取一点温暖。 那股一直被压抑的恐慌和愧疚,像潮水一样反扑了回来。 我到底在干什么? 我看着这荒凉的街道,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。 我在逃亡。 我在逃离我原本正常的人生。 这真的是对的吗?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mama的脸。每个周日的早晨,她都会烤蓝莓松饼,厨房里总是弥漫着那种温暖的甜香。我想起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样子,想起家里那只总是掉毛的金毛犬。 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……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,那个乖巧听话的克洛伊,现在正站在一个满是罪犯的穷乡僻壤,等着修一辆逃逸的车,而且手上还沾着人的血…… mama会心碎的,爸爸会崩溃的。 我想回家。 或许我应该自首。我应该告诉警探一切,告诉他我是无辜的,告诉他尸体在哪里,也许只要我坦白,我还能有一线生机?我也许只需要坐几年牢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在这个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狂奔?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,或者更久。 身后传来了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的声音。 我慌乱地擦掉眼泪,转过身。 然后,我愣住了。 维罗妮卡从酒吧门口走了出来。 她变了。 半小时前那个有些苍白虚弱、甚至有些烦躁的维罗妮卡消失了。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,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女神。 真的,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。 昏黄的路灯光打在她身上,她的皮肤白皙透亮,泛着一种细腻的珍珠般的光泽。甚至连她周围的空气,都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磁场而变得温热起来。 我能感觉到那种充盈。 像是刚刚享用完盛宴后的饱腹感。 她是真的“吃饱”了。 我呆呆地看着她,喉咙发干,连刚才想回家的念头都被这惊人的美貌冲击得烟消云散。 维罗妮卡走到我面前。 她显然心情极好,她没有嘲讽我红肿的眼睛,也没有嫌弃这肮脏的环境。 她凑得很近,近到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。 “看着我,mouse。” 她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勾勒着我的泪痕。 “你的眼睛红了……”她轻声问道,“在想家吗?” 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我结结巴巴地否认,在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睛面前,我毫无秘密可言。 “无所谓。” 她凑到我的耳边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上,那种感觉既像是亲吻,又像是要在下一秒咬断我的脖子。 “反正你现在只能和我一起呆着。” 说完,她并没有真的亲下去,而是若即若离地撤回了身子。 她转身走向那个红帽子男孩,高跟鞋在地上转了个圈。 “嘿,废物们,”她的声音洪亮而愉悦,“我的车还要多久才能好?” 红帽子男孩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,手里的扳手差点砸到脚。 “快……快了!只剩最后一个!” 我站在原地,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叫。 她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? 那个试图摸我的男人……还在酒吧里吗? 我的思绪还没理清—— “啊!!!”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,突然从酒吧的方向传来,紧接着,酒吧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了。 “死人了!” 一群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壮汉,此刻像是一群被狼追赶的羊,屁滚尿流地从酒吧里冲了出来。 其中一个男人,满脸是泪和鼻涕,疯狂地冲向这边的修车铺。 “鲍勃!鲍勃!” 他冲着那个红帽子男孩旁边的一个修车工,撕心裂肺地喊道: “你弟弟!比利!他在厕所里……” 那个男人跪倒在地上,浑身发抖,仿佛看见了地狱。 “他死了……全是血……到处都是血……”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。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维罗妮卡。 维罗妮卡站在一片混乱和尖叫声中。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,背挺得笔直,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。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,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哭嚎的男人,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人群。 然后她的嘴角,慢慢地、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。 那是一个优雅又残忍的微笑。 叫鲍勃的修车工发出一声嚎叫,扔下手里的工具,跌跌撞撞地向酒吧冲去。 “比利!” 我的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,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,也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,反而生出了一种自虐般的好奇,也许是我必须亲眼确认,确认那个在我脑海中盘旋的可怕猜想。 但我刚跑出两步,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腕。 是维罗妮卡。 “车马上就修好了,”她的声音冷静异常,“你要去哪儿?” “有人死了,vee。”我指着酒吧的大门,“那个人说……里面死人了。” “那不关我们的事。” 维罗妮卡的眉头微微皱起。 “这只是乡下醉汉们的斗殴,我们赶时间,mouse,别去给自己找不痛快。” “我要去看看。” 我猛地一甩手。 也许是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,我竟然真的甩开了维罗妮卡的手,她似乎有些惊讶,但并没有再来抓我。 我冲进了酒吧。 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桌椅翻倒,酒瓶碎了一地。 跟着鲍勃的哭嚎声,穿过昏暗的舞池,我来到了那条通往洗手间的狭窄走廊。 还没走近,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。 那味道太重了,甚至盖过了酒吧里原本的霉味和尿sao味一一那是大量鲜血暴露在空气中特有的铁锈味。 我捂住口鼻,走到男厕所门口。 鲍勃正跪在一滩血泊里,抱着一具身体痛哭流涕。 我探头看了一眼。 只是一眼,我的大脑就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 那是那个半小时前还嚣张地想要摸我的脸的男人。 但他现在已经不像是个人了。 他倒在满是污渍的瓷砖地上,大半个脖子已经被撕烂了。那伤口粗糙狰狞,像是被什么猛兽硬生生咬断了血管和气管。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,墙上、镜子上、洗手池里,全是触目惊心的红。 可是……他本人却很干。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,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,颧骨突出,眼球因为脱水而浑浊不堪,死死地瞪着天花板,嘴巴大张着,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惨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