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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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烤暖和了回到屋子里头,看着大家都缩在被窝里打哆嗦,宋露白都想直接住在公房了。 可惜公房有炉子,但没有床。 今天早上格外的冷,下午又下了雪,气温特别低。 工程队的盖好房子后把所有玻璃都装上了,玻璃防雨防尘,但保暖效果不好。 没有炉子的房间现在冷的和冰窖一样,冻的大家伙睡不着。 明明之前还没这么冷。 宋露白脱掉外套钻进了被窝里,冰凉的手碰到了吴招娣的脖子,吴招娣缩了缩身子,嘟囔道:“刚有点热乎气,都被你呼扇完了。” 宋露白缩进了被窝,身上的凉意让左右两人都躲了躲。 宋露白含混不清的说:“咱们不是好姐妹了吗?连点热乎气都不愿意让我蹭。” 冯莹向她靠近,“行,我感冒了,你不怕传染,咱抱在一起睡也行。” 宋露白很现实的离她远了点,贴紧了吴招娣,“我给你买药了,你下去吃药吧。” 冯莹不想动弹,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,下去溜达一圈,又得半个小时暖不热。 “到底啥时候能有炉子用?以后要是像今天这么冷,这日子咋过?” “这辈子没受过的罪全在这边受完了。” 另一头睡着的姑娘说:“还没二十呢,这辈子还有几十年,谁知道以后还要遭啥罪。” 冯莹病歪歪的说:“真是讨厌,就不能说点好听的。” 宋露白道:“听连长说今年降温降的早,还没来得及准备过冬的物资,不过今天夜里会把煤拉回来,炉子这两天应该也能备齐,先熬两天吧。” 夜里大家和寒冷做斗争时,拖拉机突突突的回到了营地。 时间太晚,就没把煤块卸下来。 披着衣服出来的连长和指导员看着拖拉机后斗里大半斗的煤,脸色都不好看。 等商业处的人都走了,连队里还有一百六七十个人。 冬季漫长。 十一月、十二月、一月、二月,将近一百二十天。 就这点煤,连一个月都烧不到的。 这边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度,连耳朵都能冻掉。 刘丰收和一众去拉煤的人冻的哆哆嗦嗦的。 “连长,煤矿那边就给这么多,我说了连队人多,比其它连队的人多两三倍,可他们就说每个连队就这么多。” 连长点点头,“都先回去睡,改天我去场部看看能不能再要点,明天早点起来,还得去场部拉煤炉子。” 煤块资源紧张,可想要度过寒冷的冬天,不烧煤绝对度不过去。 夜里越来越冷,女生们被冻的睡不着,干脆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外套都搭在了被子上。 宋露白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。 被窝里有热乎气,但不多,处在这种环境下的宋露白做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梦。 梦里乱七八糟的,卫扬的高大体格和那张脸格外清晰。 马路牙子上,宋露白和一张看不清脸的男同志并排走着,气氛尚算愉快的说着话。 “宋露白,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。” 宋露白矜持点头。 她正欲说什么时,一脸阴沉的卫扬挡住了两人的去路。 “你说工作单位没定下之前不考虑终身大事,那他是谁?” 宋露白略心虚的说:“你好没有道理,我和谁走在一起关你什么事?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?” 身材高大的卫扬把头顶上方斜斜的太阳都遮住了。 宋露白开始发抖,认为处于怒意中的卫扬会对她挥拳头。 这让她想起了打她时的林大海。 卫扬伸出手指指着她骂道:“你就是个品行不端的人,以前是我看错你了。” 她强撑着一口气说:“我有说要和你谈对象吗?你凭什么这么说我?和你吃过几次饭就是答应和你谈对象了吗?我让你对我好了吗?都是你自己上赶着…” 拳头终于落了下来。 宋露白手舞足蹈的要和他拼命,然后把自己气醒了。 睁开眼时,玻璃窗外的天色还黑着。 她睁着眼看着黑乎乎的房顶,长出了一口气。 昨天打发完卫扬,她得意的认为自己天赋异禀,可以游刃有余不落任何话柄的处理这种事,结果晚上就做了被卫扬打的噩梦。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。 不行呀,她还是太有良心了。 卫扬要真的来找她算账… 她回想过去几个月的种种,算了算自己到底占了他多少便宜。 除了苹果、甜瓜这些水果她没给钱,其余的吃食、生活用品她都给了钱的。 她还请他去饭店吃过rou丝面,虽然钱是她掏的,但粮票是他出的。 总体来说,她占的便宜不多。 她准备把那一公斤九的棉花打成棉絮送给他,棉絮可以塞进棉衣里,让衣服更保暖。 一公斤九的棉絮成本加加工费也要两三块,送出去后她就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可不欠你什么! 以后要是和梦里一样东窗事发,她能挺直腰杆说出“我什么都不欠你的,都是你自作多情”这种话。 第142章 寒冷 夜还长,雪无声的坠落,冷空气侵袭了宿舍里每一个角落。 缩着脖子躺在被窝里的宋露白揉了揉脸,想起卫扬那高大的身材,心里给他减了几分。 他长的人高马大,看起来身强力壮,揍起人来哪有她还手之力! 场部。 小雪下了一夜,地面上、树梢上、屋檐上都落了一层晶白的雪花。 早起的卫扬想起昨天宋露白说的张健的事,坐在桌前用左手写了一封举、报信。 信上只有寥寥一句话,就说张健乱搞男女关系。 他不知道这封信最后会被怎么处理,但如果这封信能落在张场长手里,张场长一定会教育他的儿子。 如果还没落到张场长手里之前就被严肃处理了,那张健也是罪有应得。 如宋露白所说,张健的妻子还大着肚子,他那种行为实在是无耻至极。 任何结了婚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的男人,不,是男女,都该被谴责,他们道德意识浅薄,就让别人来告诉他们吧。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看起来像是哪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写的。 卫扬将纸折好,揣在兜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出了门,朝着信箱走去。 空气寒冷刺骨,地面的雪花将整片世界都映的亮堂堂。 卫扬看着自己的脚印,很有心机的绕了个远路去投信。 等信投了进去,他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走在雪地里。 明明昨天宋露白没有用言语对他保证任何事情,他还是很高兴。 他高兴于终于让她知道了折磨了他很多天的、不能对别人宣之于口的心意。 她只是知道了,他就这么高兴。 晶莹的雪花静静的飘落,不算厚的雪层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 … 二十五连营地里,大早上的众人还在睡觉,几个男同志们就起来卸煤块了。 经过一个晚上的寒冷,拖拉机又被冻住了。 和昨天比起来,今天冻的格外严重,下面升起了一堆火,正在烤冻住的地方。 炊事班的女同志本来就要早起做饭,今早起来时手冻的都伸不开。 宋露白裹着袄出来后,就见刘丰收正把摇把插到了前桥的孔里,以这个孔当支点,使劲往下压,再迅速向上提。 这样来回搞了七八回,拖拉机才轰隆隆的转起来,营地里响起来熟悉的“突突突”声。 拖拉机可算是打着了,大家伙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意。 连长道:“走,先不吃饭了,回来再吃,先把煤炉子拿回来再说。” “宋露白,等大家都起来了,吃完饭了催他们下地。” 宋露白应了一声知道了。 宋露白没想到雪花还在飘着,大家竟然还要下地挖渠。 这几天气温不稳定,已经有不少人感冒了,这要是再去地里冻一天,还得了? 宋露白找到了指导员,把自己的想法说了。 指导员道:“不干不行,趁着现在还不算冷,赶紧把所有任务赶紧完成,就剩两条支渠了,只要这两条渠打通,就可以不用干了。” 宋露白:“地估计都冻上了,还咋干?” 指导员清了清嗓子吐了一口痰,“库房有十字镐,一会儿吃完饭把十字镐分下去,十字镐能把冻土砸开。” 在宋露白的印象里,这种下雪的天气就算是在老家农村,村里人也是要窝在家里猫着的。 她都觉得干活的人太辛苦了。 没有取暖的炉子就算了,但你咋有砸开冻土的十字镐呢? 早上喝的是热乎乎的地瓜稀饭,配上杂面窝窝头,一夜没在被窝里出汗,喝了热汤后反而出了点汗,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