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
贺楼茵回答道:“一些野果,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叶子,”她翻了翻橱柜,“还有半袋……面粉?” 她疑惑想,白鹿又没有双手,它是怎么揉面团的? 闻清衍心下了然,他想了想,“也许可以做一些水果饼,”他补充,“就像芙蓉糕那样的。” 贺楼茵瞬间就开心了起来,连忙找了个空盆将面粉倒了进去,可倒了一半却觉得有些不对,她苦闷道:“可是我不会啊!” “没关系的,我会。”闻清衍轻轻说。 “可是,”她犹豫说,“你现在看不见啊。” 看不见的人,也能做饭吗? 第24章 事实证明, 看不见的人不会做饭。 但看不见的人却可以指挥看的见的人做饭。 贺楼茵按照闻清衍的指示往面粉里加了差不多的水,指挥着春生剑将野果碾成碎块,春生剑表现得很不情愿, 它觉得自己应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,而不是在厨房里砍瓜切菜,但碍于主人的威胁,再不情愿也只能做了。 厨房里一阵鸡飞狗跳后, 水果饼终于出锅了。 贺楼茵早已饿得不行了, 她对着热乎乎的饼吹了吹气后直接往嘴里塞, 被烫得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。闻清衍适时将桌上的水碗往她面前推了推,凉水入口, 她吐着舌头长长呼出一口气。 一口水,一口饼。贺楼茵飞快吃完了这顿晚饭, 接着便要做她的正事了。 魔源在闻清衍身上一事瞒不过道门,他们迟早会找来这里, 她需要在道门找来之前拔除他体内的魔源, 也幸亏元颂打入闻清衍体内的只是寄存着魔源的元珠,不至于使他被异兽夺躯寄生,这给她留出了还算充裕的时间。 贺楼茵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她的二师兄, 胸腔沉闷了起来,二师兄是直接被魔源污染的, 那天雨下的很大, 匆忙赶回宗门的她只见到了二师兄纵身跃入罪恶海的身影。 也是那一天后, 再没有人会在下山时给她带糖葫芦回来了。 关于拔除魔源这件事, 贺楼茵其实并没有十全的把握,但她却只能一试。 闻清衍安静的坐着,似乎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, “拔除不了也没有关系的。” 在魔源侵蚀他的意识之前将他杀了就好了。 她是南道真玉衡圣人的亲传弟子,贺楼家的大小姐,看在这两人的面子上,道门也不会拿她怎么样。 而他,只是一个游历四方,无家可归的不入流术士罢了。 无人会在意他的死活。 贺楼茵忽然从对面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名为自我厌弃的情绪,她试着去理解,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,“你为什么总觉得,自己注定会被人放弃?” 就好像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一样。 “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。” 她的话像一只蝴蝶飞进他的胸腔,明明蝴蝶震动翅膀时的微风连一片羽毛都难以吹动,却能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 那一瞬间,闻清衍觉得自己的眼眶中蓄了一片汪洋,他竭力控制着眼皮的抖动,避免这一片汪洋化作飞瀑。 “为什么?”他的手指嵌入掌心,竭力使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,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 他开始后悔对她种下同心咒,在同心咒的影响下,她对他的产生的情不过是他自己的情感投射罢了。 他动了动手指,准备将同心咒解除,手背却覆上一双温暖的手。 贺楼茵注视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,认真说:“因为我是你的主人啊。” 主人救自己的仆人,不是分内之事吗? 她又不是那种大jian大恶、视人命如草芥之人,偶尔力所能及时,她还是愿意做个好人的。 就比如现在。 她拍了拍青年的肩膀,宽慰道:“放心吧,主人我会替你拔除魔源的。” 眼眶中的那片海洋最终还是化作飞瀑倾泻而下,贺楼茵盯着手背上guntang的泪珠,心想他这是感动得哭了吗? 她眨了眨眼,决定将某件挟恩以报的事情提上日程。 她指尖点了点闻清衍的胸膛,嘴唇浅浅勾起:“我现在可是又救了你一次……” 沉浸在感动中的闻清衍忽然感到一丝不妙,果不其然,听见她继续说,“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……” 温热的指尖划过他胸膛,擦过锁骨,以极其暧昧的态度在他喉结上按了一下,闻清衍呼吸顿时一滞。 “我觉得你长得很符合我胃口,所以,”她停顿了下,指腹按在他唇上,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,“所以,你得当我的情人。” 闻清衍愣了愣,他微微扬起头,将嘴唇从她的指腹上移开,不可置信问:“只是情人吗?” “不然呢?”贺楼茵疑惑说,“难道你还想与我结成道侣?” 这不太行吧。 他手腕上又没有殊离花印记,要是哪天那个她需要还情之人出现了,她难道要让那人做小? 这……能叫还情吗? 她摇摇头,坚定拒绝:“道侣不行。” 闻清衍此刻竟生出一种同心咒压根没种下的荒谬感。 可他的术法绝无可能出错。 所以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, 他想不明白。 贺楼茵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。 她飞快翻找出那张不平等契约,用真元将“剑仆”两个字改为“情人”,抓着闻清衍的手沾了点晚饭剩下的浆果汁按了上去,满意的欣赏一番后,拍着桌子替闻清衍做出了决定,“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我贺楼茵的情人了!” 对面的青年突然红了眼眶,肩膀轻轻颤着,鼻子也一抽一抽的。 他到底是在感动还是委屈? 不对,做她的情人又什么好委屈的? 难道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? 算了,不管了。 她拍了拍闻清衍的肩膀,认真说:“从今天开始,我允许你喊我阿茵,一直到我们情人关系结束的那天。” 青年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,但这次既不是感动,也不是委屈,而是魔源又开始侵蚀他的骨血。 贺楼茵只得暂时歇了逗弄他的心思。 她将闻清衍按坐在椅子上,拿出之前多买的宫绦将他的手脚全部捆住,但仍觉得不放心,干脆拿宫绦穿过他的腰,将他牢牢束缚在椅子上。 闻清衍不解其意,颤着声音问:“为什么要捆我?” 她难道还想强迫他不成? 同心咒一定出问题了! 闻清衍费力挣扎着,却被她用力扣着肩膀按回,他只能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瞪着她,“我不可能和你……和你……”他实在说不出剩下的话来,最后乞求说,“你不能强迫我。” 贺楼茵愣了又愣,不明白他话中的“强迫”是什么意思,她拍了拍他的肩膀,宽慰说:“拔除魔源的过程很痛苦,我怕你扛不住会想跑,所以只能暂时将你捆住了。” 原来她只是这个意思吗? 闻清衍耳朵发烫,瞬间觉得自己难堪无比,低下脑袋闷闷说了句:“那你将我捆紧点。” “哦。” 贺楼茵依言用了些力,闻清衍顿感腰腹被勒得要呼吸不过来,他咬着牙说:“倒也不必如此紧。” 真难伺候。 贺楼茵没好气哼了声,不情不愿地将宫绦扯松了些,“拔除魔源的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,一会你如果挣脱的话,我会将你抓回来的。” 她找出春生剑,搬了把椅子在闻清衍面前坐下,盯着他认真说:“我的剑意会在你身体里游走,将四散的魔源逼回元珠中,但这个过程会很痛苦,”她想了下,形容说,“大概比刮骨还要痛,非要说的话,疼痛程度大概就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你灵魂上凿刻。” “我可以忍受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 贺楼茵握住他的手,将春生剑的剑意缓慢渡入他体内。 剑意在身体里流窜,与魔源绞杀在一处,闻清衍感觉灵魂都要被撕裂,他死死咬着唇,将唇瓣咬出了血来。 贺楼茵平静望着他,继续指引着剑意前进,将溢散到骨血里的魔源逼回元珠中。 与她交握的那双手突然发力,青年手臂上青筋暴起,脸颊的肌rou绷紧,贺楼茵扯了截他的衣袖塞入他口中,防止他咬断舌头。 青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,眼尾悬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泪,贺楼茵盯了一会,轻轻拂去,随即加快了剑意的速度。 闻清衍再也忍不住了,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,未经过术法加固宫绦有了崩断的趋势,贺楼茵从椅子上起身,膝盖压在青年腿上,将他的手臂高举至身后,使他无处借力,胳膊肘死死压在他的肩膀上,将他重新逼回在椅子上。 剑意终于接近胸口的元珠了。 贺楼茵小心cao控着,避免剑意伤害到那颗脆弱的心脏,二人额头皆渗出细密的汗。 终于,在最后一丝魔源逼回元珠后,贺楼茵抓准时机,春生剑将元珠带离闻清衍的身体,她又用剑意对元珠加以封印,确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魔源泻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