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他的笑落下来。 —— 房萱在晚课的课间,收到朋友的信息,说怎么好久没见你出来玩? 刚在局上还看到谭移了,你们高中关系好像不错吧。 房萱以为对方是在玩笑钓鱼,谭移这个时候怎么会在s市参加同学的聚会? 结果对方发来一张照片,真的带着谭移的脸。 房萱到的时候,不算太晚,谭移在跟人聊天说笑,他的手上醒目地打着绷带,因为手指不便便用牙齿咬着烟,凑上别人燃起的火。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谭移抽烟,因为李狸是不喜欢烟味的。 谭移笑得很开心,但是好像伤得严重,用伤手提起酒杯的时候一直在抖。 “你没吃药吗?搞这样还能喝啊?”他身边的人问道。 “喝啊,”谭移无所谓地说,“家里都这样了,该喝的不喝,改天就得喝西北风了。” “牛逼。”对方大笑。 房萱拨开人群,走到谭移的眼前,她夺下他手里的酒杯,一言不发地砸在台面上。 谭移眼里的惊喜变成失望,只有那么短短一瞬,而后他又像是很久才辨认出眼前的脸。 “房萱。” 他笑:“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房萱。” —— 小猫儿要被凌薇带走,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,汪敏君年纪大了,心里别提多舍不得。 文曦为了哄老人开心,想了想决定将李浚川的生日提前过了,让大家好好热闹一下。 吃饭的餐厅定在一个中式的园林内,临水照花,环境清雅。 当天也就邀了些关系相近的亲友来,生意上的客人到了正日子再单独摆酒。 李狸在来人中看到齐溪,她确实与文曦私交很好,这样烦扰的社交场合也来了。 齐溪被文曦带着去屋里坐,她路过李狸近前,微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。 饭席间觥筹交错,台上请了奶奶喜欢的吴语评弹,嘈嘈切切,吱吱呀呀,也不知底下人能听清多少。 李狸的手机在口袋里一响,她避开凌薇,说出去上个厕所。 在走廊上掏出手机,来消息的人,却并不是谭移。 她一时失落,突然听到背后的声音说:“刚听我妈说,你快要走了。” 李狸回头,看到谭谡。 他穿着单薄,个子很高,单手插在口袋里,站在身后不远。 李狸压不住最近心里的委屈,眼睛一热,如往常那样怼他:“怎么样?你很开心是吧?” 谭谡问她:“我为什么要开心?” 李狸说不出来。 “嗯?我为什么会开心?” 李狸心里空空荡荡的,她喃喃说:“谭谡,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。” “是吗?” 谭谡问:“是我吗?” 他盯着李狸失魂落魄的眼睛,一步一步逼到近前:“黑白不分,没有任何底线,以自己失意为借口,一步错、步步错的人是我吗?” “为了不能割舍的私欲,一次次推出你,来逃避承诺和责任的人,是我吗?” “自己躲到衣柜里,让女朋友爬到哥哥的床上的人,是我吗?” 李狸抬手想要打他,被谭谡握住手腕,他垂眸看着她:“那天衣服都脱了,真当我能做成柳下惠?” “他们父子为了一己之私,一而再地用你来我这儿走捷径,你怎么就这么跟他一条心?” 李狸的下巴被谭谡两指捏着抬起来,他不再犹豫地低头吻住她。 双唇刚刚触及李狸果冻般粉嫩的唇瓣,未及抵开品尝其内的甜美,紧跟着就被她的另一只手极速地一掌扇开脸。 李狸后退一步,表情惊怒。 谭谡轻描淡写地问:“李舟渡就在里面,你要兑现诺言,找他来杀我吗?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作者有话说:太抱歉了,不好意思[爆哭] 第40章 如果、如果自己现在没有…… 如果、如果自己现在没有跟李舟渡闹翻, 李狸发誓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,咬死这个死不要脸的人。 偏偏在自己弱势的时候,全世界都可以欺负上来。 李狸撑着姿态, 嫌脏地用扇他的那只手反复抹着嘴,蹭掉上头晶晶亮亮的唇膏,她似乎慷慨:“没关系,谭谡。今天我大伯宴客, 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。” “反正日后不会再见面,也没有人爱你,就当是我可怜你好了。” 她这话说得很毒, 虽然谭谡脸色未变,起码从他握紧手腕的力度,不难发觉他已然生气。 这时走廊有脚步声起,她说:“你最好现在放开我,不然我随便喊一句耍流氓, 你今天恐怕要去警局喝口茶。” 李狸甩开谭谡松脱的手掌,绕过他往屋里去,撞到正好出来寻人的李舟渡。 他的目光警惕地瞥过那头在原地的谭谡,问她:“你刚在干什么?” 李狸一言未发。 —— 她从那天起就不再跟李舟渡说话,但是这不妨碍他直接休了假,平日在家待着, 将人看住。 李狸在等签证的日子, 在家收拾了一些没怎么动过的包、首饰和表,想给房萱叫她拿去用。 电话拨通的那头, 房萱说自己在外地实习,暂时不在埠内。 李狸看着堆了满床的物件,手指扣着链条上的小圆球, 心里失落地说:“我走之前,还想着能一起吃顿饭呢。”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,不过李狸也不想给房萱压力,她提振心气说:“没事啦,那你先忙你的。我们就等有机会再约!” 虽然,她这一去,又不知归期何年。 房萱挂掉了电话,搅着手里的咖啡,小矮脚灵活地蹦上台面,她在猫毛飞起来前灵敏端起了杯子。 年少无知时,曾经吹牛玩笑,说金钱关系要比恋爱关系更牢固持久。 男女分手了,大可以不再见面;但是有了金钱纠葛,那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得罢休。 当时说这句话时,房萱只是调侃感情不可靠,未料到会从另一面一语成谶。 房玉林的新的债主又一次打来电话sao扰,她才知道,一条澳门禁令封不住一个赌鬼的手。 那天酒局散场,谭移等车来接,站在空空荡荡的街头,他回头瞥到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房萱。 他似乎能看到尊严和现实的窘迫在她心里刀光剑影般厮杀,谭移收回目光,他没有心力去顾及另一个人的想法。 谭移拉开车门坐进车内,房萱如梦初醒般上前,紧紧攀住车窗。 她怀着心内巨大的恐慌,问他:“你知不知道,要怎么解决掉那些麻烦?” 谭移面无表情地问她:“这次又欠了多少钱?” “六百……四十多。” “上车。”他说。 谭移回到香港,帮房萱请了律师到家。 对方的建议是尽快让她父母离婚,完成财产分割,保住她市区剩余的唯一一套房产。 “我爸爸呢?他还……”房萱追问。 “只能这样了,让他黑掉征信,再在朋友圈广而告之。再贷不出、也跟亲戚朋友借不出一分,赌博才会停止。” 律师说:“赌徒就是这样,手里有一分钱都会想去翻身。我还见过有人拿着家里凑出的钱,在还债的路上去赌得一干二净。你还有一套房子。” 房萱一时没有说话,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。 十五岁之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;十六、十七岁父母矛盾激烈却最终归于和平;再到去年的脓包破溃之前,她都以为对方是一个很好的父亲。 一个人是怎么能在这么快速度下,突然一蹶不振到彻底失去希望的呢? “很难吗?” 谭移在旁冷眼看着她:“放弃这样一个烂到泥里的人,就那么困难吗?” 律师的建议方案就摊在茶几上,房萱驱走粟米,将咖啡端到客厅时,突然听到谭移的争执。 他在跟谭从胥打电话,说:“是,李狸要走了。” “很快。” “……谈婚事?我这个样子,跟她谈什么婚事?”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,谭移突然一脚踹向椅子,他发火道:“我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啊,对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呼来喝去?是我想结婚就结婚、让人别走就别走吗?” “李家是欠过我的钱、还是欠过我的情?李狸信任我,就活该被一次次推出去给谭谡当饵?” “车里监听了、房子监控了,还不是什么实际性的东西都没拍到?谭谡他根本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