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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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怀珠重重点头,神色认真:“放心吧,我都记得的。” “那就好,多谢你了。” 她笑着摇摇头:“这有什么好谢的呀。” 薛承淮也没再说什么,隔着车帘和程家人做了最后的道别。 车夫扬鞭,车轮辘辘转起来,载着他的马车就渐行渐远了。 薛婵送他,等一路送出京时已经过正午。 薛承淮叫停马车,笑道:“峤娘,回去吧。” 薛婵想了想,认真道:“爹,你真的不能留在上京吗?” 薛承淮笑了笑道:“我已经离开玉川很久,是时候该回去了。” “可是..”她抿唇,蹙眉道。“你一个人在玉川。。” “你这孩子,说什么傻话呢。谁说玉川只有我一个人了?”薛承淮像小时候那样伸手轻轻弹在她额头,声音清柔,“你娘不是也在玉川吗?” 薛婵垂眼,轻轻叹了口气。 薛承淮又道:“我已经出来很久,该回去陪陪你娘了。再说,我还有学生呢,有朋友呢。那半钟山的木阳道长还经常下山来找你爹玩,哪里就一个人了。” 薛婵笑得勉强。 薛承淮拍在她肩膀上,弯腰叮嘱。 “我倒是没什么,只是你,要好好照顾自己呀。” 薛婵笑了笑道:“放心吧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。” 薛承淮没说什么,只是叹气,随后认真和她说:“如果有什么事,一定要写信给我,别报喜不报忧,知道了吗?” 薛婵红眼:“好” “好了!再耽搁下去,我可就赶不上下一处的驿站了,你也回去吧。”薛承淮没等薛婵说话,径直背过身,踩着挨凳上车。 他没有掀帘,催促完车夫后,就只有一道遥遥哽咽的声音传来。 “风大,快回家去吧!” 薛婵立在风中,望着那已经成为一个黑点的车,低头落下泪。 云生从车里拿出披风来给她系上。 薛婵掏出帕子擦掉眼泪道:“咱们回去吧。” 云生和初桃扶着她上车。 薛婵踩在踏凳上,抬脚上马车。只是那眼前晃了一下,直接向后栽去。 云生及时抱住她:“姑娘怎么了?” 薛婵晃晃头,此时清醒一些,站稳安慰一笑。 “没事,只是日头有些大被晃了一下眼。” 云生凝着她略苍白的脸,心有疑虑,想着回去之后干脆先请个大夫来看看好了。 如今已经秋天了,然而秋老虎咬人,热惶惶的。 马车又摇晃,颠得薛婵直想吐。 她难受得整张脸毫无血色,又忍出一身汗,几乎是恹恹靠在云生身上,重重喘气。 她们一行人折返入城,等到回武安侯府的时候已经午后。 云生小心翼翼扶着薛婵下马车。 她把薛婵扶上进门得软轿,叮嘱初桃:“我看姑娘状况不好,得去着人请个大夫来瞧,你照看着回去。” 初桃点头:“好,你去吧。” 等到院门时,初桃把薛婵扶下来,搭在她腕上的手冰凉一片。 初桃惊了一下,忙去看薛婵。 她已经毫无血色,面若白纸,露出个虚弱的笑:“我没事,只是天气太热了点,你扶我进去躺会儿喝点水就好。” 初桃并着几个丫头扶她进屋。 才要跨门,薛婵眼前一黑,彻底倒下去。 第101章 又玉是下午从李雾家里把江策薅起来的。 他一大早就出门,先去了沈柘家,可是沈柘说江策只略坐坐就走了。 又玉就先后去了郑府和明义伯府,可是郑少愈不在京,萧怀亭却是下了朝在自家门口碰着他的。 当时萧怀亭还讶异:“你怎么来了?” 又玉道:“我来找二郎,可是他既不在沈柘家,也没去郑府。” 萧怀亭想了想:“要不你去及第巷的李宅找找?说不准他去找李雾了呢?” 又玉立刻骑马拐到及第巷,敲开了李宅门。 直到小童匆匆找到李雾的时候,他才领着又玉打开门把宿醉未醒的江策薅了起来。 李雾道:“他是半夜来的,借宿一晚,才到了现在。” 又玉直接匆匆忙忙给他套衣袍鞋子,江策还迷迷糊糊:“你二嫂让你来的?” “二嫂去送她父亲离京了,你不知道啊?” 江策一下子清醒了一些,可转念就生气:“她都不跟我讲,我怎么知道!” 又玉给他穿好了衣服鞋子,匆匆和李雾辞别后就拉着江策走了。 “你现在要带我去送岳父啊?” “。。”又玉连白他一眼的空都没有,直接给推上了马车,“人家早就离京了。我来找你时因为陛下急令三叔离京了!” 江策瞬间都清醒了,抓着又玉严肃道:“什么事?” 又玉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江策皱眉,有了隐隐的猜测:“三叔什么时候走的?” “午后,现在追还能赶得上。” 江策二话不说叫停马车,直接和又玉骑马出城去了。 他们一路追,一路赶,快要傍晚的时候才终于追上了江世羽。 江世羽也没想到他们会着急追出来,只得暂时停下。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 江策问他:“陛下如此着急命三叔回凉州,可是凉州有事?” 江世羽笑了笑:“你放心,凉州暂时并无大碍。我离开已久,本来就该回去了。” 江策抓住字眼:“暂时” 他吸了口气,神情格外严肃,低声问他:“要打仗了,是吗?” 江策如此直接点明,江世羽没有否决,却也没有回应。 “还什么都没有发生,你不要太慌张。太平了这么几年,陛下没有想再起战事的。” 江策却道:“咱们不想,可有人闭着咱们不得不起。” 江世羽拍在他肩上:“泊舟,此事也要等我回了凉州之后才能有些眉目。” 他笑着道,“泊舟,你才新婚不久,别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之上,多陪陪你的妻子吧。” 【观音湖畔—寻签】 前年,薛婵入京的时候在这里挂过签。 当时他不认得她的字迹,所以找不到。如今却又找到了。 “大抵人生难得共,得团圆处且团圆。” 他突然懊悔,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。 竟然在这种没什么意义上的事情生气,纠结,甚至离家不见。 这样的感觉就像盲者在黑暗里点亮,不知道什么烛火燃尽,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。 江策闭上眼,吐出气,快步向家的地方去。 他应该去找薛婵的。 江策大步走起来,跑起来,向着魂归处奔去。 江策把这事想了一路,回到侯府已经天黑了。 仆从们点起灯笼来,他看着那灯笼里的光慢慢散下,亮了一寸又一寸。 只是才过小池塘就见院子里进进出出,忙忙碌碌。 他顿感不安,直接冲进了门,抓住正从屋内走出来的初桃:“出什么事了!” 初桃见到他顿时微松,满眼含泪:“娘子病了,此时正发烧呢。” 江策冲进屋子,掀开帘帐半跪在床边。 薛婵紧紧闭着眼,已经烧到昏迷了。 江策问一旁的云生:“请大夫看过了吗?” 云生点点头:“请过了,说是受凉又晒了毒太阳才导致发烧的,已经开过药了。只是病得快,烧得厉害,要在看今晚能不能退烧。” 江策没说什么,只是接过她手里的帕子:“你去忙吧,我来照顾她。” 他把让云生初桃几人轮流替换,自己从晚上守到早上,薛婵还是没有怎么退烧。 江策立刻让人进宫告假,又着人去找武安侯进宫请太医。 文医正是快中午的时候来的,一进门就见着已经熬得双眼通红得江策跪坐在床边得地板上。 一见着她,江策立刻起来。他腿脚早就麻了,才站起来又跌下去。 文医正连忙扶住,江策摆摆手:“别管我了,你先看她!” 她立刻开药箱诊脉,随后施针。 江策站在一旁,就那样盯着。 忙忙碌碌了很久,在此期间郁娘子也从积香寺赶回来,着人打理事情。 等文医正合起药箱时,江策一下子蹦起来:“怎么样?” 文医正道:“只要等她把烧退下来,就好一半了。下官先去写方抓药煎药,江大人让人先照顾着。” 江策向她揖礼:“多谢文医正。” 文医正回礼,立刻和初桃一起出去了。 江策坐在床边,摸摸薛婵的额头,还是挺烫的。他抓着她的手,重重垂下头。 郁娘子走近道:“你还是去躺一会儿,吃些东西。不然连你也倒了,可就没心思照顾她。” 江策立刻放下薛婵的手,在罗汉床上直挺挺躺下,强行闭眼睡觉。